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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景)【家有仙妻】

02.

 

井然能清晰地感到汗毛直立,凉气爬上脊背,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微微瑟缩了脖子,转身背抵着桌沿,形成一个防御的姿势。


在对方出声之前,他完全没察觉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或许也并不是人。


想到这里他后背一颤,控制不住打了激灵,然而从面上丝毫不显,只看得出他眉目清冷,神色冷淡,临危不惧?


来人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好像又看出了井然隐约的慌张,又委委屈屈地退回原地,保持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


井然被他这副委屈的模样看得连内心的惊惧都不太明显了。


他闭上眼,隔了三秒又睁开,那人还是没有消失。


很好,不是熬夜熬出的幻觉。


井然确定肯定他的咖啡杯是在书桌上的,然而现在,他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小几子上安安静静的白瓷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总不是它自己长脚跑过去的。


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这位,一定不是人,至于是神是鬼......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隔壁卧房抽屉里的那枚平安符,也许是有点用的?


对面的人像是猜出了井然心中所想,“那个平安符是骗人的,而且我又不是鬼!”说到后头,他语气还有点气恼。


井然闻言心中一动,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双方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竟然维持着这样的滑稽的姿势僵持住了。


井然脑袋其实已经不是很清明了,熬夜带来的后遗症仿佛堵车一般挤在一块,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不知是对面人身上带的凉气还是空调的冷风冻得他起鸡皮疙瘩。他前三十年的人生经验也没能告诉他面对一个看似友好自称不是鬼的“客人”应该怎么做,可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请问你有何贵干?”


“你。”


井然怀疑对方没听清他的问题,也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好在来人十分体贴周到,见他面有惑色,又解释道:“我是为你而来。”


“?”


井然看他一眼,试探着道:“我没有什么冤屈要申的,或者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需要我替你完成吗?”


那人一怔,随即委屈又生气地冲他道:“我跟你说了我不是鬼!你看看我,不认识了吗?”


井然迟疑着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那人只是静静看着他,一脸的真诚。


井然觉得自己不可能对这样一张脸没有印象,如果他见过的话。


对方穿着蓝白相间的广袖长袍,胸口银色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看着就十分讲究,可这份精致与他的容颜比起来无疑逊色太多,这是张井然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无缺的脸,刀削斧凿,容色姝丽,清隽至极,多一份少一分都不行,这是超出人类匮乏想象力的美貌。


这一刻,井然突然有些理解了什么叫做“美貌通行证”,果然,长得好看,看起来都觉得不太像坏人。


而且对方一身的气度倒是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让他陡然生出些熟悉之感,难道真的在哪里见过他吗?


记忆像是穿堂而过的风,井然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抓住了一闪即逝的思绪。


“那幅画!”井然抬头,对上那双清澈潋滟的眸子,“上海老宅的那幅画上...是你?”


那人眼里有惊喜炸开,连眉梢都染上了些快活的神色,“你想起来啦?”


井然在老宅里监工的时候无意发现了窗台的暗格,里头只藏了一幅卷轴,画的是一个像是要登云而去的仙人,画中人气质清冷,半侧着身,看不清面貌,但通身的气派倒是摄人得很。与眼前巧笑倩兮的美人气质相差不可谓不大,所以井然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人来。


井然看着面前乖乖巧巧软软和和的人,语气都没有一开始生硬了,他耐着性子解释:“那画儿不在我这里,你找错人了。”


他实在没那么多的好奇心,对方是谁,是什么,为什么会被画在画里,他不想知道,他只想在能够好好沟通的时候把事情说明白,省却诸多麻烦。


对方很有耐心一般,再次重申了一遍:“我是为你而来。”


井然不为所动:“那你可以离开了,如果你是想报答或者感谢,那大可不必。”对方看着不像是寻仇的,那么只能是来报恩的。可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有什么需要被答谢的。


谁知道那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眼里委屈的神色更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井然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抬起头,不知觉地走近了两步,初见时的那点仙气散得一干二净,他额前一绺墨发挂在耳际,衬得他越发俊秀,“你唤醒了我,我只认得你,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不害人,真的!”他的神色实在太诚恳,又带着一股稚子气,眼尾耷拉下,显得特别无辜无害。


井然恍惚生出一丝错觉,自己面前站的只是只小白猫,而此刻这只小奶猫正扒拉着爪子抱着他的手臂奶声奶气地撒娇。


井然不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但他不可能纵容对方这样侵入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们非亲非故,你这样已经打扰了我的生活,很抱歉,我不能答应。”


他像朵枯萎的花儿,肉眼可见得蔫儿了下去,眼里的光黯下去,像颗坠落的星星,小奶猫拖着尾巴蹒跚地挪开。


井然看他这凄凄切切的模样,突然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别的不说,至少在老宅的时候他能躲开砸下的木梁应当是对方的功劳,一丝心软爬上心头,然后像是疯长的野草蔓延。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真的没地方可去,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真的吗?”他惊喜地笑起来,接着非常上道地保证:“我不会打扰你太久,我只是太久没醒来过,也不知道这外边儿变成什么模样了。”


井然猜测他也得是个老古董了,需要适应外界,很正常。


对方笑眯眯地伸出手,“我是公子景,你可以叫我小景。”


井然看着面前朝上摊开的手,很美,洁白如玉,修长有力,所以他想干嘛?


小景见他久久不语,眼里露出点疑问的神色,他记得凡人都是这么伸手问好的啊,还是说他反悔了,不肯留下他?


井然一直是个聪明人,片刻的怔愣后就反应过来小景的意思,他伸出手托着小景悬在半空的手,转了个角度,然后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一触即分,“井然。”


小景暗暗笑,早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啦。


而井然则是在想,原来神仙也并不是冰凉凉的,反而带着温热。


一人一仙达成协议,相安无事。


井然脑子里绷着的弦松开了,他一时间还不太能适应与别人同住,此时不算早了,他也没有和景秉烛夜谈的兴致,于是想交代他可以去客房休息,但张口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那个平安符和桌上弄乱的杂志来,到嘴的话拐了个弯,“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的?”


小景雀跃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在脸上,“昂?”


“你知道平安符,你该不会从在老宅的时候起就跟着我了吧?”井然想起前段时间围绕他的视线,盯着小景的眼睛,想要问出个答案。


小景有些尴尬地笑了,抬手抚了抚鬓发,目光避开井然,“......也没有这么早,就你上飞机的时候吧。”


“你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井然觉得他发现了某个不能细究的真相,他简直不敢相信,从中国回到罗马少说也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景居然一直跟着他,窥视他所有的生活。


小景看井然的脸色由白转黑,生怕他反悔,连忙并起三指竖在耳边,一脸郑重和心虚:“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偷看你洗澡!”


没有偷看洗澡,也就是说别的都看了?


井然觉得额角的青筋跳的太过欢快,他强压下怒火,伸手指着门外,语气硬得像隔夜的面包,“客房在隔壁,或者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马上离开我的视线。”


小景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乖乖地顺着井然指的方向走出去。


井然松了力气,把自己砸进椅子里,他手肘撑在桌案上,两手抵着额头,视线落在原木色的桌面,他怀疑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软是不是使得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还没理清纷杂的思绪,就听见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


“不要熬夜咯,要秃头的。”小景刚走出门又倒退着走了回来,冲井然扬声叮嘱。


井然闭了眼睛,舌尖抵着牙,告诉自己要冷静,“出去!”


“哦。”委屈巴巴。


这回是真的没响动了。


井然看着已经黑掉待机的电脑屏幕,一点想法都没了,干脆去休息。


今天的所见所闻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一种颠覆,连番的精神打击下,他以为自己会疲累地睡的很快。


3am.

井然躺在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猛地睁开眼。


他是不是疯了?


居然答应了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神神秘秘的孤魂野鬼,好吧,是一个自称不是鬼的神仙。


井然翻了个身,开始一万遍觉得自己鬼迷心窍,和神仙同居,这绝对不在他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生活规划里。


他怎么会放任一个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陌生人就那么随随便便住进了他的家里,还一点防备措施都没有?


小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浮现在井然脑海里,他想了想对方眉眼弯弯的笑,说服自己,算了,那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应该也干不出什么坏事。


大概是昨晚辗转反侧,井然破天荒的没有七点准时起。


明媚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窗帘的阻拦,有那么一两束千辛万苦地到达了井然的床前,明晃晃照在他的脸上。


“唔——”井然被刺的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盖在眼上,朦胧惺忪得很。


“井然你醒啦。”


“哦豁——”井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往床头蹿了蹿,瞌睡虫都被赶跑了。他认出这是景的声音,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手搭在心口,那处现在还在疯狂跳动,超出频率。


他坐起身,看着趴在床边的小景,“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睡前明明锁了门。


小景一脸懵懂,“我穿墙进来的啊。”


井然相信小景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习惯了,他能理解,可是不能接受,于是耐着性子教导。


“小景,我们这里,进别人的房间是要敲门的,然后问问房间的主人你能不能进,对方说可以你才能进,这是基本的礼貌。”


小景点点头,起身往门口走,井然一脸莫名地看着小景站在门里伸手敲了敲锁着的门板,大声地问:“井然,我可以进来吗?”


井然:“......”


算了,他为什么要跟老古董计较。


小景绞尽脑汁地回想他以前的生活,天上没有敲门的规矩,后来在人间他飘来飘去也没有敲门的必要,可是井然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他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井然掀开被子起床,看小景背靠着房门有些局促的模样,胸中升起的郁卒又散得一干二净,放软了声音,“小景,下次要从门外敲。还有,不要再穿墙了,走正门。”


小景察觉他没有在不高兴,松了一口气,认真点点头,“我记住了。”


简单用过早饭之后,井然开车出门上班,他嘱咐小景不要乱跑。


直到坐到办公室里了,井然还是被笼罩在一片不真实感中。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建筑设计师,今天就变成了家里被迫养了个小神仙的建筑设计师。


井然从来不是个脆弱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个人求学,独身在国外开拓天地,他的心性坚韧,意志坚强。既然做了决定,就要承担这个决定带来的所有后果。


昨晚的设计图还没修改完毕,井然深呼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沉浸在工作中的男人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助理敲门。


他头也没抬,“请进。”


女助理Linda踩着高跟鞋,将文件交给井然签字,然后说了句:“老板,有位长发先生找您,他手里拿着你的公文包,所以我先安排他去了会客室。”


井然签字的手一顿,钢笔顿出墨点,“长发先生?”


Linda点点头,笑起来,“还是个中国先生呢,穿着很繁琐的衣服,但长得很好看。”


再猜不出是谁,井然这个老板也别当了。


他大步走出办公室,步履急促依旧风度翩翩,推开会客厅的门,果然看见了怀里抱着个公文包的景。他看见井然,很高兴地站起身来,献宝似得将公文包递到井然面前:“早上你走得急,忘记带了,我怕耽误你的事,就给你送来了。”


井然伸手接过,其实他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带,昨天的资料都存在电脑里了,但是他只是冲景温淡一笑:“谢谢你。”很久没人这么为他考虑了。


景摆摆手,笑起来,“不客气。”


井然看着景好奇地看着四周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既然来了,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参观?”


“可以吗?”景双眼亮晶晶。


“有什么不可以的,跟我来。”井然领着小景回办公室,路上遇到同事,他礼貌地打招呼,景不会说这里的话,但也没露怯,大大方方地冲他们笑笑。


井然关上门,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你是怎么过来的,不会是飞过来的吧?”


景瞥他一眼,像是在好奇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笨的问题,“当然不,我这样被别人发现会被抓起来的。我当然是隐身施法术过来的呀。”


井然被他一噎,抱臂看他,“那你就不怕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景坐在沙发上,仰起头,一双眼笑得眯眯,摇头,“你不是别人,我也知道你不会。”


那双眼里满是信任和依赖,井然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不痛,但酸软得很。


他掩饰似得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几本中文杂志放到景面前的茶几上,“要是无聊,可以看看书。”


景乖乖点点头。


井然继续投入工作,调整参数,建模,任务并不算轻。可是做着做着手一抖,又调错了参数,井然心里叹口气,手从屏幕上拿回,半转过身,“你在做什么?”


景没想到他会看过来,本来托着腮的手放下,人也坐直了,诚实答:“看你啊。”


井然当然知道景在看他,任谁被这样灼热毫无保留的目光烧上一个小时都不会没有感觉的,他轻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看的。”


景摇头又点头,“好看的。”


井然哑口无言,也并不想就自己到底好看不好看跟小景争论一番。他从桌上摸出个遥控按钮,拇指按下去,占了办公室一面的不透明玻璃墙慢慢地清晰起来,外头忙碌的工作位变得一览无余,再按,玻璃又开始变换颜色。


“咦?”


井然满意地看到小景转移了注意力,将手里的遥控器递给他。


总算能安生一会儿了。


午后,井然又拿了ipad和耳机,给小景戴好,挑了几部纪录片让他打发时间,这新奇的电子产品显然对小景很有吸引力,他抱着平板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橙黄的光洒进窗棂,井然保存好最后的方案,起身穿好西装外套,叫上景,“走了,回家了。”


景小跑两步,跟得紧紧地,他坐上井然的车,觉得一切都很新奇,井然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觉得好笑,自己拽了安全带俯身给他系好,两个人离得近,呼吸交错,他清楚地闻到景身上浅淡的茶香味,清冽甘甜,异常好闻。


“好了。”井然迅速坐回位置上,手搭在方向盘上,准备启动车子。


车加速行驶,窗外的风吹进,暖洋洋的,吹起了景长长的黑发,淹没了他小小的惊呼。


开了十几分钟,井然停好车,领着景进了一家餐馆。这是井然惯常爱来的地方,店不大,环境却很好,食物的味道也很好,今日的特供是菲力牛排,井然很熟练地点了菜,他合上菜单,抬头看到景眼巴巴的目光,一愣,“你们神仙...也吃东西吗?”中午的时候井然问他,他并没有点餐,他还以为神仙都是不食人间五谷的。


景舔舔嘴唇,有些羞赧,“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都不知道食物是什么味道了。我可以尝一点吗?就一点点,我不吃很多。”


井然觉得自己像压榨农民工的包工头,“你可以吃,没有关系。”


景小心翼翼试探,努力压住眼里的渴求,“可是这些看起来不便宜,我已经给你添麻烦了。”


井然看着对面捧着玻璃杯默默喝水的小景,嘴角扬起,说他傻吧他又机灵着,说他聪明吧又笨得可爱。


井然利落地为小景点了份一样的套餐。


服务生收走菜单,井然十指交错,交叠成塔,搁在桌上,“小景。”


“嗯?”


“我还不至于连你也养不起,不要担心,想吃什么都可以。”


小景看着对面眼角带笑的男人,突然有些快乐,像是兔子找到了胡萝卜,“嗯!”


晚餐的菲力牛排很美味,上好的牛里脊肉,煎的火候正好,三分熟,鲜嫩多汁,融合独家秘方,每一口都包裹着香浓的酱汁,鲜香味美。


井然细心地切好牛排放到小景面前,又让服务员取了一双筷子来,小景已经很久没进过食了,但还会使筷子。神仙的确是不需要吃饭的,但他喜欢那种感觉,让他觉得他在生活,而不是活着。


井然娴熟地用刀叉用餐,看着对面的小景吃的双眼放光,像只馋嘴的小猫,他低头看着盘中晚餐,似乎连自己的胃口都变得好了一些。


饭后,井然前倾了些身体,问他,“吃饱了吗?”


小景悄悄摸了摸有些鼓囊囊的小肚子,抿着唇点点头,一副餍足的模样。


井然冲他指指自己的嘴角,景从怀里掏出白帕子随意按在自己唇上,然后一脸“我好了”的表情,井然看着景嘴角上方快与鼻翼平齐的酱汁点点和一无所觉的景,微微摇头,半起身伸直了手臂拿纸巾揩去,“好了。”


景有些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井然点点头,准备起身结账,服务生却端来了两杯冒着气泡的香槟酒,他一愣,随即礼貌笑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点酒。”


服务生抱着托盘侧过身,指了指身后柜台方向,“老板送的。”


井然望过去,胖胖的白人老板冲他眨了眨眼。


这家店的老板同井然是老熟人了,还是第一次见井然带人来店里,还是个小帅哥,两人亲密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哦,这美好的爱情啊!


老板揶揄的笑容井然看在眼里,他知道解释了也是白搭,这位老板很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也懒得做解释,他开车来的,不能喝酒,刚想婉拒,就看见小景趴在桌上盯着不断升起气泡的澄澈酒液,一脸好奇。


“想喝?”井然手搭在餐桌上。


“嗯。”景听不懂刚刚井然和服务生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但是他能闻到酒杯散发出的清淡香味,他微不可见地耸了耸鼻尖,嗯,闻起来挺好喝的。


“那就喝一点。”


景得了许可,捧着杯子小小抿了一口,他舔舔唇,有点甜,好喝。


老板走过来和井然聊了起来,他是个有意思的人,和井然关系也不错,两人随意聊了聊近况,不过三五分钟,就听见老板笑着指指一侧的小景,“井,你的小男朋友喝醉了。”


井然偏过头,发现小景脸颊泛红,眼睛却前所未有的亮,沁着水,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上,见井然望过来,就露出个腼腆的傻兮兮的笑。


分明是一副喝醉的模样。


井然目光落在摆在景面前的两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哑然,没想到一会儿没看住就成了这样。


老板非常戏剧化地举手投降,“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小男朋友酒量这么差。”


井然有些伤脑筋地摸摸额角,迅速结了账,在老板“快带你的小醉猫回去吧”的欢送中扶着有些手脚发直的景走出门。


醉鬼真的不好应付,好在小景除了有些呆,还算听话,餐馆离停车的街道还有些距离,井然拎着小醉猫慢慢地走。


夜风清凉,一扫白日里的窒闷,井然正享受着晚风,就听见身旁人冷不丁蹦出句“好开心”。


井然就笑,“有什么好开心的?”


景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答了:“好吃,好喝,好开心。”他这蹦字儿的说话方式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逗笑了井然,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神仙,他真的活了上万年吗?


“那你喜欢吗?”


小景就扭头看他,笑:“喜欢!”


“罗马还有好多好吃的呢,等我有空了就带你去。”


小景眼睛亮亮地点头,眉梢都泛着快活,井然觉得,连空气都沾染了他的甜味。


井然把他扶上副驾驶,小景就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系好安全带坐好。


井然上车,再三确认:“真的不难受?”


小景摇摇头,靠在副驾驶座上缓缓闭眼,井然才放心发动车子回家。


到家不过二十分钟,小景却仿佛已经睡沉了。井然只好把他挪到自己的背上,他掂了掂,想,因为不吃饭,所以才这么轻吗?


从车库到别墅大门的路不远,但仿佛是那点路上的颠簸弄醒了小醉鬼,等井然察觉到头皮传来轻微拉扯感的时候已经晚了。


“嘶——”


井然感觉到自己绑小揪揪的皮筋被一把扯掉,然后有一双手在脑后毫无章法地乱薅,醉鬼嘟嘟囔囔,口齿不清:“我也会扎,会扎......”


井然加快了步伐,以求早日解脱。


然而,天不遂人愿。


“嘶!”


再次被袭击,井然觉得自己起码掉了小半把头发,还是揪起来最痛的那几根。


小景呆呆地看着自己掌心的七八根黑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做贼心虚地把手心的发一扬,企图毁尸灭迹,让证据随风而逝。


然而,一阵迎面风,那几根可怜的头发全部糊在了井然的脸上。


井然:......井然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生气,不要抓狂,没关系,小事而已。


偏偏,小景慢半拍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秃、了。”


井然:井然,冷静,杀人犯法。


他深吸一口气,凭着仅剩的教养和良知说服自己放弃立刻松手这个美妙又诱人的想法。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井然就这么咬着牙背着人以一种并不优雅的速度进了家门。


这么一会儿工夫,小景迷迷瞪瞪又睡过去了,井然把他撂在沙发上,起身摸了摸自己凌乱的短发,那阵刺痛还停留在头皮上,久久不散,他整了整衣服,吐出口郁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蜷在沙发里的小神仙。


酒精的作用下,他原本光洁如玉的面颊泛起点胭脂色,多了些鲜活气息,水晶吊灯璀璨的光晃在他面庞上,衬得嘴唇越发嫣红润泽。


小景睡得小脸红扑扑,还不自觉地咂了咂嘴,黑羽般的长睫安静地搭着,又卷又翘,透着几分的单纯不谙世事。


井然叹口气,认命地去洗手间拿了干净的湿毛巾给他擦脸,冰凉凉的触感使得小醉鬼本能地伸手捉住井然的手,隔着毛巾贴在脸上,又蹭了蹭,缓解了发烫皮肤的难受。


真傻。


井然看着他,勾了勾嘴角。


但是有点可爱。


井然拔回被小醉猫爪子扒拉着的手,正准备去倒点水喂他,刚站起,转身,就看到屋子里的家具装饰都低低地摇摇晃晃地悬浮在半空,发出铮铮的碰撞声。


井然带着点绝望的意味闭上了眼。


他决定马上撤回那句“有点可爱”的话。


这简直就是个讨债鬼。


他开始深刻地怀疑上辈子的自己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所以这辈子上天才派了这个讨债鬼来对他百般折磨。


*

于是,讨债鬼先生就这么在沙发上裹着小毛毯度过了醉酒的一夜。


第二天井然打开房门就看见小景挂着甜甜的笑指着恢复井井有条的客厅,带着一点邀功的意味:“我早上起来看见客厅乱七八糟,就顺手收拾了一下。”


“谢谢你?”井然简直要气笑。


“嗯,不客气。”小景眨巴眨巴大眼。


井然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眼。


喝断片的醉鬼先生一脸懵,摸不着头脑,他难道不是在做好事吗?





————

·(鬼)·小景:弱小无辜但特能吃

·富一代设计师·井然:随便吃,我买单

小景:每天都在井先生暴走的边缘大鹏展翅

井然: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

八千字贺文,提前庆祝井然脱离苦海。

井先生你要好好搞事业啊,这样才养得起我们小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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