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景）【家有仙妻】
04.
井然向来说话算话，之前说好了带小景出去玩，就不会食言。他挑了个天气晴朗的周末，规划好了路线，就准备带着小景出发。
出门前，他看着小景仍是一身蓝白色的广袖长袍，又看了看窗外明媚得有些晒人的日光，“小景，你不热吗？”
小景摇头：“不会啊。”
井然看着起码有三层的长袍：......行吧
不来罗马，就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个古典和现代融为一体的城市，古罗马的磅礴和辉煌仍旧残存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
而这一点，在屹然矗立的斗兽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庞大的建筑似一头沉睡的巨兽，蛰伏着。
井然对罗马的建筑如数家珍，正在为小景介绍斗兽场的历史和背景，听的人却慢慢低下了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打在他的长睫上，在如玉的面颊上留下了小片的阴影。
井然细心地偏头问他：“怎么了？”
小景抬起他黑白分明的大眼，“我们能不去看它吗？”
井然怔了一瞬，随即微笑起来，什么都没问，“好的，我们去下一个地方。”提也不提他早在网上预订好了斗兽场的票。
罗马的名胜古迹不止这一处，恢弘庄严的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历史悠久的图拉真集市，巍峨肃穆的万神殿，还有站在巴洛克建筑顶峰的圣彼得大教堂和广场。这么说不算准确，圣彼得大教堂汇聚了多种风格，除了以华丽讲究闻名的巴洛克式风格，还有罗马式和古典主义。这凝聚了米开朗基罗、贝尔尼尼诸位大师心血的建筑，可算得上绝无仅有。
井然看着不远处的多立克式柱子，有些出神，果然不管看多少遍，这样的建筑总能给人心灵上的震撼。小景一双眼里充满了好奇，但却并未有过多的震撼，他只是平静地欣赏这异域风光。
“井然相信建筑有灵魂吗？”小景站在空旷的广场上这样道，他眼睛虚虚落在前方，没有扭过头看井然。
“相信。”井然热爱建筑，热爱设计，所有的建筑，一土一木都是设计师的心血，自然是有自己灵魂的，也有自己的节奏和风格。
“我说的不是你说的灵魂，”小景转过脸来，带着点神秘的笑容，这点捉摸不透让他像个神仙起来，“是会说话的那种，是魂灵。”
井然略带讶异地眨眨眼，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面前生生立着个千万年的神仙，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至此，井然花了三十年建造完毕的唯物主义理论被小景出现的姿态胡搅蛮缠地碾得碎碎的。
“他们都会说话。有的还特别能说呢。”小景皱皱鼻子，想起什么来，一脸的受不了，“你应该知道北京那个，嗯，你们现在管他叫故宫。他是个特别能说的老爷爷，絮絮叨叨地叫人受不了，我有一回路过，叫他拉住了聊天。说好了就聊一个下午，但是我在那里待了快一个月。”
井然笑了，颇有兴味地问起来，“哦？那他和你都聊什么了？”
“他可八卦了，说的那里皇帝们的风流韵事，哪个皇帝打仗厉害，老婆多儿子多的，”小景撇了撇嘴，“还和我说哪个宫女太监私会的，欸，真不知他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连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能记得住。”
井然呛出个笑来，他完全能想象出小景当初一脸崩溃的模样，“那，你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吗？”井然指指面前的建筑群。
小景侧身俯耳，单手叉着腰，认真地倾听，眉头微微蹙起，时不时点点头，像是在回应，井然期待地盯着他，好奇地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小景才站直了身体，一脸凝重地转过脸对井然说：“语言不通，我听不懂。”
井然：......他早该知道的
小景的神情和话语反差太大，滑稽得很，井然忍不住偏过头，唇畔溢出轻轻的笑声，随着微风散落在广场上。
小景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漂亮的眉眼在和煦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井然算是看明白了，对于小景而言，这些旁人眼里的历史名景恐怕还敌不过街边小店里的手工冰淇淋。
也好，他喜欢就好，带他去吃遍罗马。
这会儿快到午餐时间了，井然领着小景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小巷子，很难想象今日的罗马还有这样古老而狭窄的小巷，要不是人带着，怕是找不过来。
小店并不十分精致，只是随意地摆着些盆栽，玻璃木门上挂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大的店面里摆着几副原木桌椅，窗明几净，里头已经坐着几桌客人了，桌上只摆着披萨和饮料。不难看出，这是家只卖披萨的店。
井然为小景拖开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他将菜单递给小景，一边开口为他介绍：“这家店开了很久了，从爷爷传到孙子，一直是一家人在经营，披萨的味道很好。”
来到意大利怎么能不尝尝披萨，小景看不懂意大利文，好在菜单上都有小图，一幅幅看起来都格外诱人。小景看图凭着直觉点了一个，井然看也没看菜单又加了一个，这家店的分量很足，再多就吃不下了。
“他们家一向是现烤，所以得等一会儿。”井然显然是常客了，他指指后厨隐约可见的窑炉，这家作坊始终秉持着手工烤制，十足的原汁原味。
井然看着捧着柠檬水有一搭没一搭喝的小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在这里吃饭，他们的披萨这么大一个，很管饱，也很便宜。”他说起的时候面上还带着怀念的神色。
这里的老板是一对夫妻，胖胖的大叔很和善，总是系着厨师的白围裙，大妈则是个急脾气，做事利落，总是因为大叔温吞的性格时不时数落两句，大叔脾气好，挨了训也不气，憨厚地笑笑，弄得大妈总是说了没两句就没了脾气，也跟着笑。
这会儿井然又听见久违的吵闹声，竟觉得十分温馨。
小景叼着杯子，“井然念书的时候辛苦吗？”
井然一怔，其实从来没人问过他这样的话，问他在那些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是不是难挨，是不是疲惫。他的朋友不多，大多也都内敛寡言，母亲那里他总报喜不报忧，说久了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辛苦吗？
当然是会有辛苦的时候。他孤身在外，不管遇上什么都只有靠自己，他要做的好，做的比别人都优秀，他心里始终有紧迫感，上着发条，迫使他不断前进，不断突破，那些浸满汗水的日子似乎有些记忆模糊了，但那股信念一直没忘，为了他的梦想，为了他的母亲。他从没考虑也没有回望过那些荆棘遍布的日子。
井然笑起来，眼角荡开一点迷人的波纹：“一点点。”
小景抿抿唇，“那一会儿给你多吃一点。”
井然哑然，自己付账请自己多吃一点，真是......
高瘦的老板娘端着托盘来了，放下冒着热气的披萨，还端来了两杯果汁，还能依稀见得年轻时风采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来自中国的客人，果汁是送的，祝你们用餐愉快，有事情随时叫我。”她眨眨眼，接了井然的“谢谢”，很快扭过身往后厨去了。
菜单上是没有鲜榨苹果汁的选项的，这明显是老板娘好心情的产物。
小景听不懂意大利语，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果汁，“你又认识老板？”
这倒还真不是，这离他的工作室太远，他工作后就来的少了。
见井然摇头，小景奇怪了，“那为什么送我们果汁？”
井然抿抿唇，一本正经：“老板娘说因为你太可爱了。”
“？”
好在美食当前，小景也不揪着不放。
空气里四溢的香气勾的人馋虫都上来了，面饼的麦香、芝士酱料、熏肉的浓郁香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他们点了两份招牌，鸡肉蘑菇披萨和夏威夷披萨，熏鸡肉、切片蘑菇、青红椒混合番茄酱汁和玛兹拉起司均匀铺散在烤得金黄的薄脆面饼上，连披萨边都烤得焦脆。夏威夷披萨就更加清爽一点，菠萝的酸甜混合玉米、青豆的清甜，番茄和洋葱烘烤出诱人的香气，马苏里拉的加入使得拉丝效果更好。
试问谁又能抵挡得了扑面而来的披萨香气呢？
反正小景不能。
“会烫，你慢点，这里还有，都是你的。”井然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还带着点急切，像个仓鼠似得，忍不住提醒道，他可没忘上回小景吃多了灌了一肚子山楂水。
“嗯，好次——嘶——”小景咬了又一口，呼着气口齿不清道。
井然低头咬了一口自己的，嗯，还是一样的水准。
“啊——”小景捏着一块披萨越过桌子凑到井然嘴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井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寸，小景一愣，“嗯？”
他从不吃别人递到嘴边的食物，这样的距离和互动太过亲密，可是看到对面那一张脸上疑惑的神情，他微微倾身咬住了那块披萨。
的确好吃。
趁着热乎，小景吃了个肚儿圆，他一边啜着苹果汁，一手拄着下巴，“这好像露馅儿的烧饼。”
井然呛出个笑，“那小景你吃饱了吗？”
“吃、嗝——”小景突兀地打了个饱嗝，他立即捂住了嘴，面上浮上点红晕。
“看来是饱了。”井然点点头，起身去结了账。
小景打起嗝来其实很秀气，小猫儿一样，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嗝吓到了，大大的眼瞪得圆圆的，抬手捂住嘴，漂亮的桃花眼不好意思地眯起来。
井然回想起来，半低下头，嘴角噙着笑。
老板娘给他结了账，还朝他促狭地眨眨眼，“你们很登对，年轻人。”
“我们不是，我们是朋友。”井然解释。
老板娘非常戏剧化地捂住嘴，抑扬顿挫道：“哦，那么是我提前透露了。”
井然：“......”
十月的罗马天气非常好，日光晴朗，微风徐徐，哪怕就这样迎着太阳，也不十分晒人。他们就这么沿着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游览，遇上有轨电车就坐，随性散漫。
罗马的每一处都是风景，复古和现代的完美融合，小景倒并非一定要游览，他只是很享受这样并肩同行的惬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小景开启了吃货雷达，途经之地必有美食。
看着玻璃冰柜里琳琅满目的冰淇淋，小景忍不住舔了舔唇，他拿眼觑井然，也不说话，这么眼巴巴地看。
这谁顶得住？
井然当然不能，所以他细细和小景说了每一格代表的口味，小景一边点头，一边眼不离开冰柜。
“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
“不可以，太多了，会胃不舒服。”
“......可是我想吃。”
“三个球。”
“四个。”
“两个。”
“╥﹏╥”
井然和服务员点了单，没一会儿就从对方手里接过两支大大的冰淇淋。他递给一边等着的小景一支，自己拿了两个球的那支。
“想尝味道的话，可以给你尝一口。”井然点了五个味道，都是小景想吃的。
“(✪ω✪)好！”
意大利的手工冰淇淋远近闻名，纯手工，低脂肪，选取的都是最新鲜的时令水果和天然坚果原料，蛋奶都选取得上等，在制作过程中甚至不再加入一滴水，口感绵密，甜度适宜，在这样微热的天气里来上一口，实在是享受。Gelato的口味多样，原料的配比也是五花八门，没有一份gelato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极具个性，比起美式的ice cream，gelato密度更高，香味分量也更足，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景就十分受用，吃得几乎沉迷，家里买的超市的盒装桶装，他都能吃得不亦乐乎，何况这些新鲜手工的。井然看着他吃得脸花花，有些纳闷，平时也是个斯文的人，碰上好吃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别动。”井然扶住小景的肩，俯身靠近。
小景不明所以地定住抬头，黑羽般的长睫忽闪，像是把小刷子扫在谁的心上，泛起一阵酥麻痒意。
井然的心漏跳了一拍，对着尽在咫尺的人，目光落在白净的面庞上，高挺的鼻梁上，最后是沾着冰淇淋显得愈发湿润的红唇上。
他原本要擦去小景唇畔冰淇淋渍的手变得僵硬，一瞬间竟觉得滚烫。他匆忙地拿纸巾揩去，也没看到底干净没干净，撇过头，只觉得耳膜有些震得发慌，是他的心跳声。
小景不觉有他，井然向来是最爱干净的，也看不得别人脏兮兮，于是声音脆脆地道：“谢谢井然！”
那声音落在井然耳中，像是浸足了冰淇淋奶油，甜的发慌。
“没、没事。”井然抬头看着高升的日头，自己可能是有些中暑了。
两人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待避过了这一阵，才又重新逛荡起来。路过一家甜品店，井然突然停下，笑着对小景说：“要不是你吃了那么大一个冰淇淋该饱了，真该尝尝这家的蛋糕。”
小景半仰着头，打量着写着花体字的店名，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肚子，一脸认真，“我可以。”
井然：......神仙都这么能吃的吗？
不管如何，最后他们俩还是进了店，这会儿不是饭点，下午茶的时候也快过了，店里的人并不多，井然挑了张靠窗的桌子。点了单，陆陆续续有甜品蛋糕送上来，意大利的甜品不会做得很大，小小一块，装在精致的碟子里，几口就能吃完。井然是喜欢甜品的，他喜欢那种甜蜜的感觉，而小景他......只要好吃，什么都吃。
最后上来的是一块咖色的蛋糕，装饰得很漂亮，看着就松软，小景吃了一叉子，嗯，入口细软绵密，略略的苦味混杂着蛋奶的香甜，嗯，好吃！
井然给他介绍：“这是意大利最有特色的甜点，叫提拉米苏。”
这是一种带着咖啡和朗姆酒味儿的甜点，以马斯卡彭芝士为主要原料，加上手指饼干，可可粉和咖啡粉混合，意大利特浓咖啡的苦、甜酒的香醇，巧克力的馥郁，乳酪和鲜奶油的甜蜜交织在一起，汇合成最香醇浓沉的口感，十分有层次感。
“Tiramisu。”井然的意大利语说的很地道，众所周知，意大利的男人最会说情话，连意大利语都染上了几分浪漫甜蜜的味道，井然的声音低沉醇厚，说起意大利语，格外撩人。
然而沉浸在味蕾享受中的小景只是抬头略带疑惑地看他一眼，歪头，“昂？”
井然噙着笑，“带我走。这道甜点在意大利语里的意思，是带我走。”
小景握着小银叉吃下了最后一口，点点头，很是赞同，这么好吃，当然是要都带走。
井然一看小景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是什么都没听进，也不恼，站起身，朝他道：“走吧，回家。”这时的阳光早不如中午有劲儿，橘黄色的暖光透过店里的玻璃投射到井然身上，将他柔软的黑发，乌黑的羽睫都染成了蜜糖色，连他往日棱角分明的侧脸都显得柔和许多，整个人像刚刚吃的蛋糕一样松软又甜蜜。
小景咽下最后一口奶油，“嗯。”
好呀，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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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很能吃，小景和面面的区别：
小景：看什么好吃吃什么
面面：看什么不爽吃什么
嗷，好饿。
所以今天可以拥有很多评论吗？（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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